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方

《伤寒论浅注补正》 唐容川 3.90千字 2024-05-08 14:10:23

即前方加吴茱萸半升、生姜三两,以水六升,清酒六升,和煮取五升,去滓,分温五服。

陈平伯云:(仲景治四逆每用姜、附,今当归四逆汤中并无温中助阳之品,即遇内有久寒之人,但加吴茱萸、生姜,不用干姜、附子,何也?盖厥阴肝脏,藏荣血而应肝木,胆府内寄,风火同源,苟非寒邪内犯,一阳生气欲寂者,不得用大辛大热之品,以扰动风火,不比少阴为寒水之脏,其在经之邪可麻、辛与附子合用也。是以虽有久寒,不现阴寒内犯之候者,加生姜以宣泄,不取干姜之温中;加吴萸以苦降,不取附子之助火。分经投治,法律精严,学者所当则效也。

受业林士雍按:此证何以辨为真厥阴中风之病,盖风为阳邪一也,入于一经则随一经之气变其面目。论中提六经之病,皆加一为字可味。中于厥阴,阳邪则其厥愈深,其脉愈细,所谓先厥后必发热也。大要从本篇提纲处细绎其旨而得其真。今且于本节后半若其人内有久寒者八字对面寻绎出来,彼曰内,便知此之为外,太阳篇有外不解用桂枝汤之例。彼曰久,便知此为暴病,非十日已去,过经不解之邪。彼曰寒,寒为阴邪,便知此为中风之阳邪,故君当归补厥阴之血,即取桂枝汤为解外之法,加细辛、木通烈而且通,因病未久而期速去之意,去生姜,重加大枣,以风为阳邪,与厥阴合为一家,恐助辛、桂之热,当驯辛、桂之性。若内有久寒,方加吴萸、生姜、清酒之温,一为中风主治,一为伤寒主治。)

正曰:林说许多矫强,皆因误认风为阳邪之故。当归四逆汤明是温药,与阳邪不合,今欲迁就其词,以曲圆其风为阳邪之说,则两失矣。

罗东逸曰:(厥阴为三阴之尽,阴尽阳生。若受寒邪,则阴阳之气不相顺接,故脉微而厥。然厥阴之脏,相火游行其间,经虽受寒而脏不即寒,故先厥者,后必发热,所以伤寒初起,见其手足厥冷,脉细欲绝者,不得遽认为寒而用姜、附也。此方取桂枝汤,君以当归者,厥阴主肝,肝为血室也。佐细辛,其味极辛,能达三阴,外温经而内温脏。通草其性极通,善开关节,内通窍而外通荣。去生姜者,恐其过表也。倍大枣者,即建中加饴之义,用二十五枚者,取五五之数也。肝之志苦急,肝之神欲散,辛甘并举,则志遂而神悦,未有厥阴神志遂悦而脉微不出,手足不温者也。不须参、苓之补,不用姜、附之峻,此厥阴厥逆与太少不同者也。若其人内有久寒,非辛温之品不能兼治,则加吴萸、生姜之辛热,更用酒煎,佐细辛直通厥阴之脏,迅散内外之寒,是又救厥阴内外两伤于寒之法也。)

正曰:此因脉细知其寒在血分,不在气分,故不用姜、附,而但用桂、辛以温血也。罗氏扯说相火,谓虽厥冷脉细,不得遽认为寒,然试问当归四逆汤非治寒而何。

(经脉内虚而厥,既有当归四逆之治法矣。而阳虚而厥,治之奈何?)大汗出,(为表阳虚,)热不去,(为阳气外越。)内拘急,(为阴气内盛。)四肢疼,(为阳虚不能四达。)又下利,(为下焦之生阳下泄。)厥逆而恶寒者,(表阳脱于外,生阳泄于下也。以)四逆汤主之(,回表阳之外脱,救生阳之下陷)。

此阳虚而厥,反作假热之象也。陈亮师云:大汗出,谓如水淋漓。热不去,谓热不为汗衰,盖言阳气外泄,寒邪独盛,表虚邪盛。如此势,必经脉失和,于是有内拘急、四肢疼之证也。再下利厥逆,阴寒内盛,恶寒,阳气大虚,故用四逆汤,急温经复阳以消阴翳。

陈平伯云:大汗身热、四肢疼,皆是热邪为患,而仲景便用四逆汤者,以外有厥热恶寒之证,内有拘急下利之候,阴寒之象内外毕露,则知汗出为阳气外亡,身热由虚阳外越,肢疼为阳气内脱,不用姜、附以急温虚阳,有随绝之患。其辨证处,又只在恶寒下利也。总之仲景辨阳经之病,以恶热不便为里实,辨阴经之病,以恶寒下利为里虚,不可不知。愚按:上节言内有久寒而厥,只用生姜、吴茱萸,此节言热不去,厥而恶寒,重用干姜、生附子。学者务宜于此处讲究。

补曰:上节无下利,只肝经血脉之寒,故不用姜、附。此节有下利,是肝挟肾水之寒,故用姜附最易晓也,何必烦言。惟此与少阴四逆所以同中有异者,在内拘急、四肢疼二者,皆是腹内之膜、四肢之筋为寒凝结也。筋膜当统于肝膈,故此属厥阴,其他寒疝转筋,皆如此例。用生附者,取其麻烈之味,兼秉风性,能追风也。乌头煎亦是此义,若一炮熟,则风性去而但能温肾。

(阳亡于外而)大汗,若(阳脱于内而)大下利,(外亡内脱)而厥冷者,四逆汤主之。

此阳虚而厥,无假热之象也。(上节有假热,此节无假热。)

陈亮师云:汗而云大则阳气亡于表,下利云大则阳气亡于里矣。如是而又厥冷,何以不列于死证条中?玩本文不言五六日、六七日,而但云大汗大下,乃阴寒骤中之证,凡骤中者,邪气虽盛而正气初伤,急急用温,正气犹能自复,未可即称死证,不比病久而忽大汗,大下阴阳脱而死也。故用四逆胜寒毒于方危,回阳气于将绝,服之而汗利止,厥逆回,犹可望生。

程扶生云:不因汗下而厥冷者,用当归四逆,因汗下而厥冷者,用四逆,此缓急之机权也。

喻氏曰:此证无外热相错,其为阴寒易明,然即云大汗大下,则阴津亦亡,但此际不得不以救阳为急,俟阳回乃可徐救其阴也。愚按救阴非熟地之类,四逆汤加人参足矣。

(亦有因痰水而致厥者,厥虽不同,究竟统属于阴证厥内,不可不知,试先言痰厥。)病人(无他证,忽然)手足厥冷,(以四肢受气于胸中,胸中为痰饮结聚,斯气不能通贯于四肢矣。)脉乍紧者,(以痰脉怪变无常,不紧而忽紧,忽紧而又不紧也,实指其病原之所在,曰)邪结在胸中。(胸者心主之宫城,心为邪碍,)心下满而烦,(烦则火能消物故)饥,(满则痰火壅塞,虽饥而仍或)不能食者,(治法高者越之,此)病在胸中,当须吐之,宜瓜蒂散。

此言痰之为厥也。

受业黄奕润按:(此厥阴不病阴脏之虚寒,而病胸中之阳位,既在胸中,不必治其风木,惟吐去胸中之邪,则木欣欣而向荣矣。)

正曰:乍紧者,谓初得病时,脉即见紧也。《浅注》解为忽紧而又不紧,谓是痰脉怪变。然考仲景各处论痰均无怪脉,且仲景书皆是凭脉凭证以为断,曰厥冷则寒证也,曰脉紧则寒脉也。所谓邪结在胸中者,即寒邪也,胸中指膈膜言,邪在膈中,则包络之火不得下行故烦。其不能食者,肝寒动于下也,总因邪在胸膈间,但吐去膈中之寒邪,而包络与肝两皆畅矣。凡寒结则水聚,不得将寒饮分为两事。

(再言水厥。)伤寒(手足)厥,(其证不一,)而(惟审其)心下悸者,(为水停于心之下胃之上,心为阳脏而恶水,水气乘之,是以悸动。)宜(乘其未入胃之时,)先治(其)水,当服茯苓甘草汤。(虽曰治水,)却治其厥。(倘若)不尔,(则)水(从上脘)渍入(于)胃,必作利也。(夫厥证最忌下利,利则中气不守,邪愈内陷,故与其调治于既利之后,不若防患于未利之前,所以宜先治水。

此言水之为厥也。茯苓甘草汤方见太阳篇二卷。

魏念廷云:此厥阴病预防下利之法。盖病至厥阴,以阳升为欲愈,邪陷为危机。若夫厥而下利,则病邪有陷无升,所以先治下利为第一义,无论其厥之为寒为热,而俱以下利为不可犯之证。如此条厥而心下悸者,为水邪乘心,心阳失御之故,见此则治厥为缓,而治水为急,何也?厥犹可从发热之多少以审进退之机,水则必趋于下而力能牵阳下坠者也,法用茯苓甘草汤以治水,使水通而下利不作,此虽治末,实治本也。若不治水,则水渍入胃,随肠而下,必作下利,利作则阳气有降无升,厥利何由而止?故治厥必先治水也。

(厥证以作利为大忌,未利为预防,其自利若误下而利不止,不可不立救治之法以尽人事。)伤寒六七日,(乃由阴出阳之期,医者不知,误施)大下(之)后,(虚其阳气,故)寸(口之阳)脉沉而迟,(阳虚不与阴相接,故)手足厥逆。(且大下之后,虚其阴气,故)下部(之阴)脉不至,(阴虚亦不与阳接,阴阳两不相接,此手足厥逆之所由来也。厥阴之脉贯膈,上注肺,循喉咙之后,大下后亡其津液,遂成肺痿,故)咽喉不利(而)唾脓血,泄利不止者,(厥阴首节以下之利不止者示戒。今误下为生气内陷之剧证矣,此)为难治,(然亦不忍置之而不治,姑以)麻黄升麻汤主之。

此承上节必作利,而言大下后之剧证也。

钱天来云:厥阴为含阳之体,阳气藏于至阴之中,乃阴之极处,所以本篇首条即有下之利不止之禁。在阳经尚有表证未解者,况阴经本不可下,而妄下之,使未解之经邪陷入于至阴之中乎?寸脉者,气口也,《经》云气口独为五脏主,胃阳衰而寸脉沉迟也。手足,四肢也,《经》云四肢为诸阳之本,阳虚故手足厥逆也。下后阳虚于下,故下部脉不至。下寒则热迫于上,故咽喉不利而吐脓血也。即前所谓厥后热不除者,必便脓血,热气有余,必发痈脓及口伤烂赤之变证也。泄利不止,寒邪在下,所谓厥者必利,亦即下之利不止之义也。正虚邪实,阴盛阳衰,寒多热胜,表里舛错,治寒则遗其热,治热必害于寒,补虚必助其实,泻实必益其虚,诚为难治。仲景不得已,立麻黄升麻汤主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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